当前位置: 首页>退役军人风采
四十多年前那个夜晚爱的凝视
--拉萨市军休干部张庆秋
发布日期: 2021-07-05 18:24:24 来源: 拉萨市军休干部 作者:

(本文讲述的是拉萨市军休干部张庆秋与他爱人刘索光曾经的一个片断,反应出军人的使命担当与军嫂无怨无悔的支持,才有我们幸福美好的今天和更加美好的明天。)

一九七九年二月中旬的某个下午,川南夹江县城被阴暗的天空笼罩着,晚冬的风仍然刺骨,街上的行人纷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面色大多凝重。通往某驻军营房的路上,急匆匆地行进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青女子,手里提着大旅行包,不断左右倒手平衡体力,脸上更是写满憔悴。

连队营房的门口并无卫兵值守,院子里寂静得让人不安。年青女子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向二楼的走廊抬头望了片刻,然后沿阶缓缓上到了走廊左侧写有“连部”牌子的房门前。正欲推门,突然从里面开门出来一名战士,见到她后先是一楞,然后眼圈红了起来:“嫂子,你怎么来了?”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部队上午就出发了,直接乘火车去昆明,然后再摩托化行军开赴前线。你要是早来几个小时,也可赶着送指导员一程⋯⋯”说着扶年青女子进会议室坐下。

会议室两边有四个房间,分别是连队两名主官各一间、副职共一间办公室兼卧室,另外一间则是文书和通信员居住。小战士正是文书,因病要求上前线未果,带两名也是病患战士负责连队的留守工作。

年青女子叫刘索光,是该连政治指导员张庆秋的妻子,在川东丰都县广播站任播音主持工作。那些年号召晚婚晚育,但具体政策执行起来却严厉有加,申请结婚的男女青年年龄加起来须达到50周岁才能领证。小两口当时条件不够,无奈之下去到贵州省一个偏远县城张庆秋叔叔里,由大堂姐多方奔走张罗,“开后门”把结婚证领了下来。年纪不大,结婚却已快三年。去年底,小刘腹中的胎儿在生产时因医生的误判,还未落地就窒息而亡,丈夫随部队备战正酣,其儿子出生之际不要说请假回家照护,这两个月更是断了联系。从报纸广播的信息中刘索光猜到丈夫所在部队可能要上前线,不顾伤子之痛,拖着孱弱的身体,轮船转汽车再火车,行了三天,急急地从丰都赶到部队,就为了给丈夫和小战士们送行。

文书小裕见小刘也不说话,呆呆地陪坐了一会,起身回屋取出一串钥匙,挑出一把将指导员的房间门打开后说道:“嫂子,你还是进屋休息吧,我去给你准备晚饭。”说完就下楼去了。

指导员房间里床上空空如也,桌上光光一面,只靠门墙角上小刘熟悉的那只黄色箱子比较醒目,上面的将军锁并未按下,交叉贴着的封条上写着“71分队1979年2月封”,一看就是文书的笔迹。小刘此时急于想知道丈夫临行前留下了什么东西或信件,直接扯开封条,取下钥匙后把箱子盖提靠在了墙上。果然,叠放整齐的衣物上平摊着两个信封,分别写着“爱妻刘索光亲启”和“父母”。小刘将两封信取出,关上箱盖,转身坐到了办公桌前。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小刘打开写给自己的那个信封,先抽出来的是丈夫一张二寸见方穿军装的黑白证件照片,见英俊帅气的脸庞笑对着自己,她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再笨的人也会猜到,这是张指导员为自己准备的“遗照”,也是留给妻子的“念想”。“遗书”只一张纸,短短的十来句话,看来是匆匆写就:“索光爱妻/战斗的号角已吹响,共产党员的称号,军人的职责让我必须义无反顾奔赴南疆战场。此去也许不再回来,但不悔此生年青/爱子已失,不要过度伤。我希望无论人间天堂,都要看到你活得愉快,活得健康⋯⋯尽孝父母就靠你了。”信的落款是刺破手指用血书写“爱你的庆秋”,信纸边角尚落有几处血斑。

小刘看完丈夫留给自己的遗信,早已是泪满衣襟,足足呆坐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心情去吃已准备好的晚饭,把信收起来装入旅行包里,同文书小裕打完招呼,下楼径直往来时的路走去。

天已经黑下来了,只身穿行在通往火车站没有路灯照明的小路上,小刘不顾四周传来的猫叫狗吠,毫无恐惧地向前。她要赶最晚去成都的火车再转回重庆、转回丰都。她想回去工作,让早起晚睡的播音主持工作冲淡对丈夫的思念;她想回去尽孝,让丈夫放心去履行政治指导员的职责,冲锋在小战士的前面;她要回去与父老乡亲一起承担国人的义务,在应该坚守的地方等待勇士们凯旋!

夹江火车站候车室里冷冷清清,只坐着几个往南赶最后一班列车去西昌的旅客正在准备剪票,往北去成都方向的车却只有明天凌晨才有,墙上挂的时钟此时显示整十点刚过。小刘进来看了列车时刻表,无奈而又疲惫地坐到横椅上,不让思绪再飞得太远,把旅行包横过来准备半躺下,熬到天明再启程。不一会,候车室里就完全静了下来,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更加清晰。

小刘正迷糊中,听有人在唤她起来,一个戴“站长”臂章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自己面前:“妹子是赶去什么地方的车?都只有明天凌晨才有了,车站外面有旅馆,去登记住一晚再来吧!”小刘嘟了一句:“我是从云岭公社那个部队过来的⋯⋯”站长一听,脸上马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妹子你说什么?你是从70分队过来的吗?他们要南下执行任务,所有家属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走光了,你怎么没有走?”小刘坐正身子,赶快把此番来部队只半天时间的境遇说了一番。站长越发惊讶,遂问:“你的爱人是领导,还是老兵?我们同70分队一连是共建军地友好单位,逢节假日,战士们都来车站广场打扫卫生,很熟的。”小刘再无顾忌:“我姓刘,我爱人叫张庆秋⋯⋯”站长的表情瞬间热情四射:“原来你是张指导员的爱人,太意外了!我是夹江车站的站长,免贵姓曹,你叫我曹大哥好了。”说完他突然兴奋起来,顾一下四周,拉低声音说:“我告诉你小刘妹子,张指导员他们部队⋯⋯”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住,又说:“小刘你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于是从剪票口进到了站台里,十多分钟后才回来。他看着小刘,平静地说道:“妹子你跟我走吧!你爱人部队人、装都已在本站上车完毕,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车,我刚才去请示了一下,同意带你进站台,见不见得到他的面,到里面看部队领导怎么说。”小刘此时毫无兴奋的感觉,心情反而沉重起来。她有些盲目地随着曹站长进到了站台里。

站台里阴暗的路灯下一片肃静,向南走了一里多路终于见到装载在平板挂车一辆又一辆的各式汽车,一门又一门的火炮,它们前面是十多节人们俗称的“闷罐车箱,整个军列延绵一、两百米。每节车箱下都有卫兵站立,且军列同小刘和曹站长站的地方隔着一条铁轨,任何人都不可能跳下站台越过铁轨接近军列。这时一个卫兵过来告诉小刘,说首长同意她同张指导员隔着铁轨问候,但时间不能太长,并告诉她张指导员在前面第四节“闷罐车箱”上。

往南再走了几十步,第四车箱同其它载人的车箱一样,指战员分左右两排整齐地盘腿坐在已打开的地铺上,怀里紧搂着各式枪支,子弹带、手榴弹袋、挂包水壶一样不拉地围在身上,更亮眼的是同战争年代一样,人人打了绑腿,帽上的红五星衣领上的红领章把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看出来映得通红。一个小刘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倚在了车箱半开的推拉门上,想扑过去,不能,想呼叫来,不行。四目终于对视,相顾却又无言,但此时也无泪弹,也没有挥手,千言万语都在深情的凝视中说尽--我的爱人,请保重!我的爱人,请坚强!

几分钟后,急促的喇叭声响起,卫兵撤离,对站台的车箱门关闭,熟悉的身影不在。军列开动起来,渐行渐远,军嫂立在站台上,在寒风久久不愿离去,心底里却在大声呼喊:勇士们,亲人等着你们得胜归来,我们爱你们⋯⋯


联系我们 | 关于我们 | 网站声明 | 网站地图

地址:西藏自治区拉萨市城关区 邮编: 850000 备案号:藏ICP备07000001号

主办: 西藏自治区退役军人事务厅